文献来源：Kroft, K. and Pope, D. G. (2014) ‘Does Online Search Crowd Out Traditional Search and Improve Matching Efficiency? Evidence from Craigslist’, Journal of Labor Economics, 32(2), pp. 259–303.
译者：中央财经大学法学院2019级本科生 陈铭
核稿：张文韬 王阳
图片来源：百度搜索
一、引言
互联网的出现深刻地改变了传统市场的运作方式。Facebook、eBay、Travelocity.com和Match.com等网站以极低的搜寻成本提供了丰富的信息，培育了数字化时代人们搜寻工作、房屋、朋友和各类消费品的新方式。在线搜索技术的快速普及及其所包含信息的日益增加表明，传统搜索技术可能会被逐步淘汰，由于搜索成本导致的市场摩擦也将显著降低。然而，人们对于市场信息的改善所带来的更为广泛的影响却知之甚少，这是由于互联网的使用缺乏外生来源的变化，造成了实证研究上的困难。在个体层面，由于人们在选择搜索方法时存在自选择问题，因此会在识别上造成困难；在总体层面上，互联网的使用量在过去多年中都增长得十分缓慢，这使得我们很难将互联网的影响从总体时间趋势中分离出来。
作为美国一个大型的信息交流平台，Craigslist网站相较于其他网站在2005-2007年的扩张速度极快且这种扩张在美国各大都市统计区（MSA）之间存在显著差异。基于以上现象，本文以Craigslist这一平台为例，采用Craigslist网站上发布的招聘、房屋租赁和个人交友帖子数以及美国各MSA的地区数据，通过双重差分法（DID）细致考察了在线搜索对传统搜索方式及房屋租赁和劳动力市场的匹配效率的影响。此外，文章还选取同一MSA中Craigslist发布的个人帖子数的增长、MSA加入Craigslist的时长以及网站是否对招聘发帖收费的变化作为工具变量，进行2SLS回归以确保结果的稳健性。文章的整体思路是：首先分析基于Craigslist网站的在线搜索是否已经挤出了传统搜索；而后进一步分析在线搜索是否提高了房屋租赁和劳动力市场的匹配效率。研究发现，Craigslist网站上招聘帖子的增长降低了基于传统搜索计算的劳动力需求指数并且减少了报纸上的招聘广告，表明在线搜索在一定程度上确实会挤出传统搜索；同时，Craigslist网站上租赁帖子的增长使得租赁房屋空置率大幅下降，从而提高了房屋租赁市场的匹配效率，但该网站并没有对劳动力市场的失业率产生显著影响。作者也指出，这项研究的局限性在于无法评估在线搜索对社会福利的影响，且没有考虑房屋租赁市场和劳动力市场的相互影响，而是将它们视为各自独立的市场。
二、数据与模型
文章的主要数据来源是2007年4月在Craigslist网站上发布的工作、房屋租赁和个人交友帖子的月度统计数据，以及作者自行收集的在2006年6月加入Craigslist网站的162个大都市统计区（MSA）的数据。回归之前，文章首先使用2000年美国人口普查的 MSA 人口数据，将数据标准化为每千人在Craigslist上发布的工作、房屋租赁和个人帖子的数量，以减轻测量误差。其次，为了处理重复观测，参照相关统计，将 Craigslist 网站上发布的所有观测数据量缩小了10.8%。
为了消除可能存在的估计偏差，文章采用了多种方法。第一，文章首先控制了2004年的MSA人口数量和2004-2006年的人口增长，因为经济冲击可能对不同人口规模和增长率的MSA产生不同的影响。第二，为了排除各地区技术发展的影响，文章还控制了2004-2006年MSA层面的互联网渗透率的变动。第三，研究对出租房屋空置率的影响时，控制房价的变化以排除其对租金的影响。第四，采用FGLS以提高估计的精确度。第五，使用工具变量回归，以解决反向因果带来的内生性问题。最后，为排除时间“虚假趋势”的影响，文章进行了两个安慰剂检验：文章以2005-2007年间Craigslist使用率大幅增长的MSA作为实验组，而Craigslist使用率未大幅增长的MSA作为控制组，检验Craigslist的使用是否也对各MSA的待售房屋空置率存在显著影响，并进一步检验在过去十年中，是否存在另外的两年间（2005-2007年除外）实验组MSA和控制组MSA的出租房屋空置率存在显著差异。
不同于常见的“非一刀切政策”下能够明确区分受政策影响的实验组和不受政策影响的对照组的双重差分模型，本文使用基于受“Craigslist网站扩张”这一政策影响程度的不同而设计分组的双重差分模型：
∆Yi ≡ Yi,2007 – Yi,2005表示2005年1月-2007年4月劳动力需求指数、出租房屋空置率和失业率的变动。∆CraigPostsi ≡ CraigPostsi,2007 – CraigPostsi,2005表示每千人在Craigslist网站上发帖数量的变动。当因变量为出租房屋空置率时，该变量表示Craigslist网站上租房贴子数量的变化；当因变量为劳动力需求指数或失业率时，该变量表示Craigslist上招聘帖子数量的变化。需要注意的是，由于2005年1月只有36个MSA有招聘岗位数据，故文章假设其余的MSA在2005年1月的招聘岗位数为零。Xi 表示随时间变化的控制变量，Zi 表示不随时间变化的控制变量。此外还控制了 2003-2004年因变量的差异即∆Yi-1，以确保各MSA在未使用Craigslist时满足“共同趋势”条件。
需要说明的是，当Craigslist在某个地区流行起来时，其他在线搜索网站也会随之发展。因此，在溢出效应的影响下，文章得出的结论可能会在一定程度上放大Craigslist的影响。
三、回归结果分析
3.1对劳动力需求指数的影响
基准回归结果如表3所示。第（1）列的回归结果显示，Craigslist网站上的招聘帖子数量对劳动力需求指数呈现出显著的负向影响。在此基础上，如（2）、（3）列所示，在控制了2003-2004年的劳动力需求指数和各地区总人口后，回归结果仍显著为负。文章还发现，Craigslist的使用明显减少了报纸招聘广告，这说明在线求职搜索在一定程度上挤出了传统求职搜索。
当地对劳动力的需求可能会推动Craigslist网站的使用。为了解决这一反向因果带来的内生性问题，文章选取同一MSA中Craigslist网站发布的个人帖子数的增长、MSA加入Craigslist的时长及网站是否对招聘发帖收费的变化作为工具变量，使用2SLS回归进一步分析。第一阶段回归结果如表4所示，两个工具变量均与潜在的内生变量高度相关。第二阶段回归结果如表3的第（7）、（8）列所示，将Craigslist网站发布的所有个人帖子的增长作为工具变量时，Craigslist网站上的招聘帖子数量对劳动力需求指数的影响并不显著；而将MSA加入Craigslist的时长及是否对招聘发帖收费的变化作为工具变量时，该影响效应显著为负，且核心解释变量系数的绝对值略微增大。
3.2对租赁房屋空置率的影响
文章进一步检验了 Craigslist 网站是否提高了房屋出租市场匹配效率。首先分析了Craigslist的使用对出租房屋空置率的影响，回归结果如表5所示。第（1）列的结果显示，Craigslist网站上房屋租赁帖子的数量对出租房屋空置率存在显著的负向影响。为保证结果的稳健性，文章又逐次控制了2003-2004年出租房空置率的差异、各MSA的总人口数、人口增长率以及互联网普及率，并在控制变量中加入了2005-2007年各MSA的房价变化，回归结果仍未发生实质性的改变。文章还在第（7）列中报告了FGLS的回归结果，显著的负向影响仍然一致。
为了解决反向因果导致的内生性偏误，文章接下来使用工具变量法来进行估计。表5中列出了第二阶段的回归结果，如第（8）、（9）列所示，将Craigslist网站发布的个人帖子的增长作为工具变量时，负向影响仍然显著，且相较于OLS回归，核心解释变量系数的绝对值增大。以MSA加入Craigslist的时长作为工具变量时，第（9）列的估计值不显著且有所减小。总之，Craigslist的使用降低了租赁房屋的空置率，即Craigslist网站确实有助于提高房屋出租市场的匹配效率。
接下来，文章进行的第一个安慰剂检验是：检验Craigslist 的使用是否也对待售房屋空置率存在显著的负向影响，其结果列示在表6中。结果表明，Craigslist的使用对房屋空置率没有显著的影响。文章认为，这可能是由于Craigslist大部分的帖子都集中在房屋出租而非房屋销售，因此Craigslist基本不会对待售房屋空置率产生影响，这也进一步支持了本文结论的稳健性。
第二个安慰剂检验是：为排除时间“虚假趋势”的影响，文章进一步考察了过去10年间（除2005-2007年）是否存在另外两年实验组MSA和控制组MSA的租赁房空置率有显著差异。通过比较实验组和控制组的历史租赁房屋空置率（见表7），发现相对于没有积极使用Craigslist的城市，大量使用Craigslist的城市，其历史租赁房屋空置率并没有显著下降。这说明并非时间因素而是Craigslist网站本身导致了地区租赁房屋空置率的下降，文章的结论依旧稳健。
3.3对失业率的影响
本节探讨了Craigslist网站对劳动力市场匹配效率的影响。与出租房屋空置率不同，失业率是普遍存在的。文章衡量失业率的数据来源于劳工统计局的地方失业统计(LAUS)。
基准回归结果表明（见表8第（1）列），在2005-2007年间，Craigslist网站上岗位招聘帖子数量的增长对MSA层面的失业率并无显著影响，而在模型中加入更多控制变量后，核心解释变量的系数仍不显著，且始终接近于0。
与OLS回归结果略有不同，工具变量法的估计结果则表明（见表8中的第（7）、（8）列），Craigslist网站上招聘帖子数的增长对失业率反而存在显著的正向影响。总体而言，没有任何有力证据表明Craigslist的使用能够提高劳动力市场的匹配效率。
虽然Craigslist对总体失业率没有明显影响，但它有可能会影响低技能就业市场的失业率。为了检验这种异质性影响，文章利用职业就业调查(OES)中的数据进一步探究了Craigslist网站对低技能就业市场上失业率的影响。表9展示了Craigslist网站上招聘帖子数的增长与低工资职业雇佣比例的回归结果。文章发现，与总体失业率结果一致，Craigslist对低技能工人的就业率并没有显著影响。
四、结论
本文基于Craigslist网站快速扩张且在不同大都市统计区（MSA）之间存在明显差异的特征，采用Craigslist平台上发布的工作、房屋租赁和个人交友帖子的月度数据及各MSA的地区统计数据，通过双重差分法考察了依托Craigslist网站的在线搜索对传统搜索方式以及房屋租赁和劳动力市场的匹配效率的影响，并以同一MSA中Craigslist网站发布的个人帖子数的增长、MSA加入Craigslist的时长及网站是否对招聘发帖收费的变化作为工具变量，进行了2SLS回归。研究结果表明，Craigslist网站上招聘帖子的增长显著降低了基于传统搜索计算的劳动力需求指数且减少了报纸上的招聘广告，证实了在线搜索确在一定程度上挤出了传统搜索；同时，Craigslist 网站提高了公寓和房屋租赁市场的匹配效率，但对劳动力市场的匹配效率没有显著影响。
最后，文章还对于Craigslist网站对出租房空置率影响显著，但对失业率无显著影响的可能原因进行了探讨。其一，在线招聘网站的市场竞争激烈，而Craigslist网站的市场占有率有限；其二，求职信息存在着无法通过在线网站完成沟通的弊端，不易匹配到潜在的对象；其三，Craigslist网站对劳动力市场的实际影响可能是我们无法观察的。
Abstract
Since the seminal work of Stigler in 1962, economists have recognized that information is costly to acquire and leads to “search frictions.” Growth in online search has lowered the cost of information acquisition. We analyze the expansion of the website Craigslist, which allows users to post job and housing ads. Exploiting the sharp geographic and temporal variation in the availability of online search induced by Craigslist, we produce three key findings: Craigslist significantly lowered classified job advertisements in newspapers, caused a significant reduction in the apartment and house rental vacancy rate, and had no effect on the unemployment ra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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