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献来源：DeStefano, T., Kneller, R., & Timmis, J. (2018). Broadband infrastructure, ICT use and firm performance: Evidence for UK firms. Journal of Economic Behavior & Organization, 155, 110-139.
译者：中央财经大学金融学院2019级本科生 罗郁文
核稿：张文韬 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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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引言
信息通信技术（ICT）的发展极大地丰富了企业存储、处理和传输信息的方式，从而加快了新知识的产生，促进了生产线之间、厂商与消费者之间的合作与交流。以往文献往往把ICT作为一种同质技术来分析，然而在实践中，不同类型的信息通信技术对于企业的就业人数、产出水平和生产率等各方面绩效的影响或有所不同。为此，本文基于英国企业调查数据，考察了硬件和软件方面不同类型的ICT应用对于企业绩效的影响。实证分析中的一大难点在于，企业并不是完全随机地选择ICT，而是根据自身的特点进行选择，这将导致估计中的内生性偏误。为此，本文选取了公司所连接的当地电话交换机是否启用ADSL宽带以及公司与电话交换机之间的线路长度作为工具变量，更好地识别了二者间的因果关系。
二、数据
本文的数据有四个主要来源。公司层面的ICT数据主要来自CiTDB数据库，时间跨度是从1999年到2005年。本文使用的ICT硬件设备信息包括电脑数量、便携式电脑的数量及性能、以及安装Pentium（奔腾）处理器的电脑数量。为了消除公司规模带来的差异，作者基于数据库中的公司员工情况，将硬件进行了人均标准化。Pentium处理器电脑是当时可以使用 ADSL 宽带的最低配置，而便携式电脑作为移动硬件，受通信技术进步的影响更大。本文使用的ICT软件信息包括ERP软件（即“企业-资源-计划”，包括与公司销售订单相关的组件、库存、人力资源和会计组件）和电子商务软件。由于 ERP软件与电子商务软件经常一起使用，因此将它们合并为一个变量。此外还使用了公司是否使用VPN的数据。
第二个主要数据来源是英国国家统计局（ONS）。作者使用国家统计局收集的IT支出数据为每家企业构建了 ICT 资本指标，并同样根据企业员工规模将该变量标准化，构造了企业ICT密集度的指标。
此外，作者采用了CiTDB中的企业销售收入数据和ONS的就业、收入和全要素生产率（TFP）数据来度量企业绩效。由于抽样框不同，两类数据无法合并。
本文构建工具变量的两个数据来源为：英国电信监管机构OFCOM提供的ADSL宽带数据库，以及一家名为PointTopic的电信咨询公司的数据库。OFCOM数据库提供了英国每个电话交换机的ADSL启用日期。PointTopic数据库包括每个邮政编码地区所连接的电话交换机、本地通信线路长度（电话交换机和邮政编码所在地之间的电缆距离）、与交换机相连接的家庭和企业的数量等变量。作者首先基于交换机代码整合了OFCOM和PointTopic数据，然后根据邮政编码信息将其分别与CiTDB和ONS的公司数据进行匹配。经整理，本文基于2000年的CiTDB数据库得到4,871个公司观测值，描述性统计结果见表1。
三、模型与工具变量
3.1模型设定
为了研究ICT对企业绩效的影响，本文采用了以下回归模型：
其中被解释变量主要关注公司i的销售收入（CiTDB），以及产出、就业和 TFP （ONS）来衡量。关于核心解释变量，使用ICT硬件和软件的相关指标（CiTDB）或由ICT资本存量（ONS）来衡量，并按照员工人数进行了标准化。此外，本文还控制了一系列公司层面变量，如员工人数、多工厂状态和本地线路距离。在使用ONS数据时，则加入了公司年龄以及所有权。
需要指出，公司的ICT投资是一种内生决策，可能与误差项相关，这会导致 OLS 估计出现偏差。为缓解内生性问题，本文使用了工具变量进行回归分析。
3.2工具变量的选取
为了纠正内生性偏差，本文采用2SLS法，利用宽带设施信息构建了两个工具变量。从时间背景看，英国ADSL宽带设施的建设经历了三次高潮，分别是在1999-2002年，2003-2005年 ，2006-2007年（如下图所示）。
本文选取的第一个工具变量是ADSL宽带可用性，具体而言，若公司连接的交换机在2000年未启用 ADSL，而是在第一波结束时启用，则变量赋值为0；若在2000年底启用，则为1；若在第二波或第三波启用，则记为缺失值。2000 年是英国ADSL宽带启用的第一个完整年，并且此年启用与不启用的交换机数量比例较为合理。本文预计连接已启用交换机与企业ICT投资之间有正相关关系。本文选取的第二个工具变量是各公司与其连接的交换机之间的线路长度。本文预计距离电话交换机线路较远的公司由于宽带速度较慢，可能投资较少的ICT。
3.3工具变量与ICT的相关性
表2展示了使用宽带可用性和线路距离作为工具变量的一阶段回归结果。正如预期的那样，企业ICT随着本地电话交换机的启用而增加，并随着公司与电话交换机之间的电缆距离的增加而减少。然而，工具变量在解释不同ICT指标时存在差异：工具变量与硬件投入（PC）显著相关，而与软件投入（ERP与电子商务、VPN）相关性不强。
此外，当把样本限制在连接到2000年底启用交换机的公司，并使用线路距离作为唯一工具变量时，ICT与线路距离之间的负相关关系仍然存在（见表3）。这表明在启用ADSL的交换机中，ICT的强度随着公司与电话交换机之间线路距离的增加而递减。同样，线路距离对ERP、电商软件或VPN的使用没有显著影响。由此可见，本文的工具变量与ICT硬件方面的投入是相关的。
3.4工具变量的有效性
接下来，我们将验证工具变量是否满足排他性假设，即工具变量是否只通过影响ICT来影响企业绩效。可能的问题是，为了经济效益，ADSL宽带会先在商业中心、住宅区等地启用，而企业的选址可能也靠近这些地区，从而造成工具变量与其他因素相关。本文用多种方法探讨了上述集聚效应对结果的影响。首先在回归中加入集聚控制变量，例如连接到电话交换机的家庭数量和商业地址，结果仍然稳健。其次，本文指出，2001年BT引入RADSL技术，升级了宽带信号传输速度，进而削弱了线路距离和ICT投资的相关性。如果不随时间变化的集聚效应作用显著，则这一变化不会发生。第三，本文利用启用交换机前的公司数据，来测试公司绩效与未来ADSL宽带启用之间的相关性。研究发现，对于第一波启用的交换机的公司，交换机启用与1998 年的公司绩效没有显著关联，公司绩效并不会由于宽带设施启用而存在预先的趋势。
另外考虑到大公司可能选择租用线路连接，本文发现工具变量对使用租用线路的公司的ICT影响不显著（见表5）。排除约占样本四分之一的大公司（250名员工以上）后，回归结果也未发生实质性改变，工具变量仍然是决定小型企业 ICT 硬件水平的重要指标。这说明，工具变量的有效性不受公司规模或现有替代技术的影响。
最后，F检验明确拒绝了弱工具变量的零假设，说明不存在弱工具变量问题。过度识别检验（Hansen J-statistic）的结果也支持工具变量外生的观点。综上所述，我们使用上述工具变量分析ICT硬件水平对企业绩效的影响是合理的。
四、回归分析
4.1基准回归
作者首先使用了CiTDB数据库的样本进行回归分析（见表6）。工具变量回归的结果显示，不同类型的ICT硬件投入普遍地显著促进了公司销售收入增加。
为了保证结果的稳健性，文章接着使用ONS数据库的样本进行回归（见表7）。核心解释变量为企业ICT资本，同时加入了更多衡量公司绩效的指标如产出水平、就业人数和全要素生产率(TFP)。回归结果表明，ICT 资本对企业员工规模和收入有显著的积极影响，但对全要素生产率没有显著影响。进一步研究发现，无论使用2002 年底之前启用宽带交换机的公司样本（回归7.5）还是使用2000 年底启用交换机的公司样本（回归7.6），ICT资本均对TFP均无显著影响。从长期来看，考虑五年内的影响，结果仍然不显著。这些证据表明，ICT投资在扩大公司规模的同时，并没有提高企业生产率。ICT给企业带来的主要是量变而非质变。
4.2异质性分析
从企业规模看，ICT对小型企业还是大型企业的影响更大？一方面，ICT可以带来新的商业模式，小公司可能会更加灵活地应用，而不会产生过多的转换成本。另一方面，ICT需要对技术资本和组织资本进行补充投资，这种大量的附加成本只有大公司才有能力承受。
为进一步考察异质性影响，本文构建了ICT投资以及两类工具变量与企业是否为小型企业的虚拟变量的交互项。在第二阶段的回归结果中， ICT变量表示ICT对大公司销售收入的影响，而ICT与企业规模的交互项展示了ICT对小公司销售收入的额外影响。表8的F检验结果表明，工具变量的解释力依然很强，并且ICT对小型公司和大型公司的销售收入都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同时，交互项的系数显著为正，表明ICT对小型公司收入的促进作用更大。
从行业类型看，为了考察ICT对制造业企业和服务业企业绩效的异质性影响，本文构建了ICT投资以及两种工具变量与服务业虚拟变量的交互项。表9中的回归结果表明，ICT对制造业企业和服务业企业的销售收入均有正向影响。具体而言，便携式电脑对服务业企业和制造业企业的收入影响没有显著差异。然而，相较于制造业公司，奔腾处理器电脑对服务业公司收入的影响效果会小一些。
4.3对互补性投资的影响
最后，本文还检验了ICT对于与其形成互补的软件和人力资本等方面投资的影响。这些互补性投资的指标主要包括：企业是否有官方网站、是否使用网页设计和开发软件、以及从事IT工作的员工和程序员的数量等。表10中的结果表明，硬件方面ICT水平越高的公司，越有可能拥有官方网站，使用网页设计和开发软件，并雇佣更多的IT员工及程序员。由此可见，ICT投资与产品营销、人力资本等方面的投资间有显著的互补效应。
五、结论
本文利用2000年ADSL宽带在英国的推广应用，探究了信息通信技术（ICT）对企业绩效的影响。为了克服内生性问题，建构了企业所在地是否启用ADSL宽带交换机（影响访问互联网能力）和公司与交换机的线路距离（影响上网速度）这两个工具变量。本文得出的主要结论包括：首先，ICT投资会有力促进企业的规模扩大，但却不会明显提升生产率。可能的解释是，在初始阶段，ICT技术更多地是使企业能够通过建立网站和电子商务平台等开拓市场、扩大销量。其次，相较于规模较大的企业，ICT投资对于中小企业的发展会提供更大的助力。
Abstract
The recent economics literature has begun to recognize that ICT is a heterogeneous technology altering information storage, processing and communication in distinct ways. In this paper we use the arrival of a new communication technology, ADSL broadband, to study the effects of heterogeneous types of ICT on firm performance. To do so free from endogeneity bias, we construct instruments using postcode-level geographic variation in the infrastructure underlying broadband internet——the pre-existing telephone network. We show that after placing various restrictions on the sample, instruments based on the timing of ADSL broadband enablement and the cable distance to the local telephone exchange satisfy the conditions for instrument relevancy and validity. We find in turn, that ICT causally affects firm size (captured by either sales or employment) but not productivi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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